当十六岁的梁野攥着偷藏的手机躲在音乐教室角落听摇滚乐时,他从未想过这个被父亲称作"垃圾"的爱好会改变人生轨迹。重组家庭里,继母带来的弟弟总能用乖巧姿态轻易获得所有关注,而他在父亲"上梁不正下梁歪"的训斥声中,用高能耳机的音浪筑起对抗世界的堡垒。直到校园音乐节前夕,那个总在图书馆写歌的转学生用分线器将耳机塞进他耳朵,两条平行线突然在贝斯声里产生奇妙的共振。
"你爸把戒尺抽断的时候,有没有发现你后背纹着五线谱?"
"真正的下梁歪了,是因为上梁把地基打成了牢笼。"
"我用二十年活成他的反面教材,他却说这是我唯一的像他之处。"
"耳机分你一半,这样我们合谋的叛逆就有双倍音量。"
"他们在离婚协议上签字那晚,我戴着耳机把鼓点敲成了心跳监护仪。"
"不是所有钢琴都该摆在客厅当摆设,有些天生就该在livehouse炸场。"
"当你说要组乐队的时候,我就知道我们会长成让大人害怕的模样。"
深夜的废弃体育馆回荡着变调的生日歌,梁野把吉他重重砸在堆满啤酒罐的课桌上。金属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柄镇尺的弧度。"他们说我纹身像混混,成绩单像垃圾,写的歌像噪音。"他扯开校服衬衫,胸口墨色音符随着急促呼吸起伏,"可当我站在这里——"鼓棒突然敲响吊镲,贝斯手踹开配电箱,应急灯骤然大亮,转学生踩着课桌把话筒架抡出破空声:"这他妈才是老子十六岁该有的心电图!"
钢筋骨架震颤着承接少年们宣泄的声浪,梁野在失真音效里看见继弟出现在门口。向来穿着规整校服的男孩松开领带,将藏在背后的电提琴重重顿在地上:"加个声部?就说我是来抓你们回去的。"三个影子在墙上纠缠成畸形的怪物,却又在副歌迸发时羽化成蝶。当保安的手电光刺破黑暗时,梁野耳机里最后的轰鸣,是父亲砸碎他吉他时从未听懂的,藏在木头纹理里的海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