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厨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玻璃隔断,林夏握着发烫的外卖箱把手,在三十八层写字楼送完最后一单鳗鱼饭。手机屏幕亮起房东第七次催租消息时,她正蹲在消防通道啃冷掉的煎饼,油渍顺着包装纸渗进香奈儿套裙——这是她衣柜里最后件体面衣裳。母亲病危通知书和米其林餐厅解聘函同时砸来的那个雨夜,灶台上砂锅还在咕嘟着红烧鸡翅,琥珀色汤汁裹着二十年独门秘方,那是癌症晚期病人留给女儿最后的遗产。
"外卖单再漂亮也拼不出米其林星星,但灶火永远不会背叛掌勺人。"
"成年人的崩溃都是从冰箱里过期酸奶开始的。"
"你以为我在卖盒饭?不,我在贩卖被996谋杀的家常。"
"五星酒店后厨冷得能冻住梦想,路边摊铁锅倒熬得出滚烫人生。"
"当你说'随便吃点'的时候,命运早就在菜单上勾好了糖醋排骨。"
不锈钢操作台震动着手机来电,林夏沾着酱油的手套在围裙上蹭出深褐痕迹。"林小姐,您母亲生前投资的餐饮基金..." 会计师的声音混着抽油烟机轰鸣传来。她机械地翻动锅里焦糖色的鸡翅,忽然想起化疗室里母亲虚弱却发亮的眼睛:"夏夏你看,八角要先煸出香气,就像人生总得熬过苦味才回甘。" 油星溅上泛黄的记事本,那些歪扭字迹突然在油渍里晕染成股票代码。外卖APP爆单提示音与证券交易所钟声同时在耳边炸响,她望着墙上母亲系着围裙的黑白照片,把米其林刀工切碎的尊严,连同冷鲜柜取出的三黄鸡,狠狠扔进沸腾的老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