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楼切割的天际线下,三个被生活推搡的灵魂正在寻找呼吸的缝隙。外卖骑手陈野总在等红灯时仰望楼宇夹缝里的云,直到遇见在街心公园教孩子折纸飞机的退休教师周淑芬。二十七层写字楼里,PPT女工林夏正用美工刀划开缠住脖颈的丝巾,碎纸般飘落的诊断报告上印着"惊恐障碍"。当暴雨夜的外卖订单将三个陌生人联结,折成纸飞机的CT报告单载着心事掠过霓虹,常年卡在通风管道里的蓝风筝终于挣断了线。
"我们总说要做追风筝的人,可城市里的风早被空调外机吹散了。"
"你知道为什么写字楼要装双层玻璃吗?因为这样眼泪掉下去时,会经过两次折射。"
"外卖箱保温层能维持四小时热度,人心呢?"
"他们给每栋楼都编了号,却把我们活成了小数点后第三位。"
"你看这折纸飞机,飞得再低也是自由的。"
"我确诊了三十七层楼高的孤独症。"
"当你说'马上到'的时候,到底离这个世界还有多远?"
暴雨把霓虹泡成模糊的光斑,陈野的外卖箱在积水中漂成孤舟。他撞开安全通道门时,周淑芬正踮脚够着卡在排风扇上的蝴蝶风筝。"蓝绢布的,我老伴糊的。"她声音像生锈的弹簧,"肺癌走的那天,风筝线缠在ICU窗框上了。"陈野看见自己冻红的手指搭上金属栅格,雨滴顺着防盗网爬进他挽起的袖管。
风筝挣脱瞬间的气流掀翻了外卖箱,撒出来的麻辣烫在雨水里晕成血泊。周淑芬突然笑起来:"当年他追我时,自行车把上总挂着搪瓷缸,撒得后座全是面汤。"陈野抹了把脸,摸到不知是雨是汗的水渍。二十三楼忽然传来玻璃炸裂的脆响,他们抬头看见漫天A4纸雪片般纷扬,某页纸上印着"离职申请",另一页写着"抗抑郁用药指南"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