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浪在礁石上碎成星屑,沈潮的自行车铃铛惊飞了檐下的白鹭。十五年后的重逢像枚生锈的钉,将顾晚星钉在青石巷口。当年被潮水卷走的贝壳手链,此刻正悬在对方骨节分明的手腕上。
潮汐镇的老邮局依然保留着木格窗,顾晚星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未寄出的三百封信件,每封收件人都是沈潮。当年那个翻墙给她送枇杷的少年,如今成了海洋研究所最年轻的首席,却固执地守着破败的观潮台。当台风裹挟着往事登陆,两人在摇晃的灯塔里交换了迟到半生的秘密——原来潮涨潮落间,藏着两场互为倒影的盛大暗恋。
"你数了十五年潮汐,我看了十五年星空,原来我们都在计算重逢的坐。"
"贝壳里听得到心跳声吗?就像那年你隔着课桌递给我的海螺。"
"台风过境要八小时,忘记你需要几个世纪?"
"观测站的坐是北纬28度,东经121度,这是我心脏的位置。"
"他们说潮水不可私有,但我私藏了有你的每一帧浪花。"
暴雨砸在观测站的铁皮屋顶上,沈潮握着信纸的手背浮起青筋。泛黄的信笺里夹着干枯的枇杷叶,顾晚星的字迹被雨水洇开:"今天潮位比往年高了12厘米,就像我多涨了12厘米的勇气。沈潮,如果你看到月亮落在第五道防波堤......"
话音被惊雷劈碎,顾晚星突然夺门冲进雨幕。沈潮追出去时,看见她跪在涨潮的海滩上疯狂刨挖,海水浸透白大褂,指尖渗出的血珠染红砂砾。"那年埋的玻璃瓶......"她哽咽着举起锈迹斑斑的铝盒,"里面是没送出去的告白信......"
沈潮忽然扯开衣领,古铜色锁骨下方纹着串褪色贝壳。他颤抖着将铝盒贴上那个位置,咸涩液体滑进嘴角:"我收到了,在台风天漂流过来的玻璃瓶,装着十六岁顾晚星的心跳频率。"
潮声轰鸣中,两道身影在防波堤上缩成小小黑点。远处灯塔扫过的光束里,惊起一片闪着磷光的海鸟。